一号煤矿倪小红散文:藏在饺子里的思念
发布时间:2023-12-27 14:17:20 来源: 作者: 点击:

岁月急匆匆,转眼又冬至。早晨,微信朋友圈被各家各户问候的饺子刷了屏,蟹黄饺、鲅鱼水饺、虾饺、锅贴饺子……不同的饺子馅儿,隔着屏似乎都能感觉到香味,从北至南一路的热气腾腾。

饺子是北方人冬至的“标配”,是北方人的独特情怀。在冬至这天吃饺子有“消寒”之意,可以使身体更温暖,饺子的形状寓意着金元宝,象征着财富。“冬至大如年”,美好的日子吃饺子也有团圆美满之意。

在我的食谱中,饺子向来是不可替代的美食,它不仅仅是进入口里那一瞬间的欢喜和赞叹,更蕴含了满满的回忆,饱含着亲情、思念与爱。饺子是我离家后解不掉的乡愁和情怀,它时常打开情感的闸门,拨动着我最敏感的那根心弦。

我出生在80年代,那时农作物品种不好,产量不高,小麦磨的面粉总是不够吃。平常人家,生活拮据,能糊口已属不易。童年吃得最多的食物就是窝窝头,白面馒头只有在重要的亲戚来,或者爷爷奶奶过生日的时候才会有,饺子自然而然地是归入奢华美食之列的,只有在冬至、春节这样极为重要的节庆,全家人才能吃上一顿饺子。

小时候最难忘母亲在冬至包的饺子。包饺子是个复杂的程序,剁馅儿、揉面团、包饺子,但经过岁月沉淀后的母亲操作起来是那么得心应手。那时候家家的白面虽然不多,但是顶好的那一袋儿白面肯定是留出来包饺子用的。母亲常说,好白面煮出的饺子通体颜色雪白,筋道光滑。饺子面有讲究,太硬了饺子皮不粘,擀皮费劲,太软了饺子皮容易破,不好捏口,只有软硬适中,面团醒得好,包的饺子才好吃。

母亲调馅儿没啥诀窍,全凭经验。记忆中每次都是规定动作,主要的馅儿剁碎,再将大葱,香菜等配料切碎放入盆中,加入调味料,开火热油,起锅倒入馅儿中,充分搅拌均匀,调好了自己先闻一闻,再尝上一点,伴随着一声“味道挺好”,馅儿就调好了,顿时香味四溢开来,馋得我们直咽口水。

馅调好了,便是揉面擀皮了。母亲在大案板上揉面擀皮,奶奶盘腿在炕上包。奶奶左手捏着饺子皮,右手执筷,只见饺子皮在奶奶的手中上下翻飞,一个个滚圆浑实的饺子就包成了。炕头馋醒的小花猫不是过来闻闻盆里饺子馅儿,就是想从盖帘上用爪子挠个饺子吃,奶奶嘴里一边轻声呵斥,用手腕扒拉远那只馋嘴猫,一边丢个生饺子过去,小猫叼起饺子,跳下炕,找个没人的角落独享美食。

当饺子像一只只肥实的白鹅铺满案板时,就该下锅了。母亲把饺子倒进翻腾的开水里,用勺子沿着锅边旋转,一个个饺子鼓着圆滚滚的肚子在锅里上下沉浮。火候到了,香味渐渐四溢,便可将饺子捞起出锅。热腾腾的饺子闪着温润的光,隔着薄薄的面皮,还隐约能看到内馅透出的色泽。

母亲总是将第一碗热腾腾的饺子端给爷爷奶奶吃,只有爷爷奶奶动了筷子,我们才能吃。母亲这一端,就端了好多年,从爷爷奶奶相继生病,直至去世。母亲如亲闺女般端来走去。一碗饺子虽然担不起岁月与伤痛对爷爷奶奶的洗礼,一碗饺子,也担不起人世间的百转千回。但我相信,爷爷奶奶品尝着亮晶晶的饺子,总会品出一种特殊的香气,久久洋溢在心头,挥之不去。

生命本身就是一场轮回,生养是一场回归。曾经我们是父母的孩子,现在我们成为父母,我们的孩子最终也会成为我们,曾经以为诗和远方是看不尽的美景和不会散场的友谊,如今才明白,真正的诗和远方其实是我们的父母。

工作后,我到过多个城市,也尝过不同风味的饺子。那些饺子虽也好,却让我无法再重温童年时的那种味道。想想也是,没有经历平常人家的艰难岁月,没有关于饺子刻骨铭心的童年记忆,没有融入饺子的至真母爱,如何能体悟到小小饺子所拥有的丰厚内涵,如何能品出其镌刻时光的悠长味道。

工作不忙的时候,我也会买些菜,在家和妻子一起包饺子,但总也做不出那种熟悉的味道。直到我也当了父亲,才明白那味道是用光阴和温情熬煮出来的。一个饺子,一间厨房,是在时光的熬煮里才慢慢变成母亲的味道,家的味道,我的用心,远远比不了母亲对我的用心,所以,在母亲面前,我做出的味道,永远都是缺失的。

时光如水,光阴穿梭,辗转三十年光阴一晃而过,当年为我们包饺子的母亲已永远离去了,但到了每年的冬至这天,妻子总会像母亲一样提前为我包一顿饺子。咀嚼着那熟悉的味道,我心里暖融融的,这小小的猫耳般的饺子,包裹了所有的期盼、祈福和爱抚,包裹的是全家的幸福团圆,家庭生活富足。

冬至将至,我又吃到了饺子。这舌尖上的乡愁不仅是味蕾的感受,更是灵魂深处的涤荡和牵引,它传递着家的味道,也随时提醒我们感恩父母,莫忘初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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